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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2节(2 / 2)


  霍决道:“看来你知道?”

  温蕙叹一声。

  “我从未与人提起过你。”她道,“只除了去年,到了开封,竟意外遇到了一位少时旧友。山东遭了一次难,我小时候的朋友几乎都没了。她是京城人,是我一个闺中密友的表妹。再遇到她,我很是高兴,契阔起来,我们说的都是从前的事。便提到了你。”

  “我昨晚便在想这个事,实在是除了她之外,再没有旁的人知道了。”

  “她的夫家恰好就是姓赵,也是和陆家一般的书香大族。赵胜时也是姓赵。你说的这个人,还是姓赵。”

  霍决点头:“赵卫艰和赵胜时是兄弟,一个行二,一个行九。你认识的这女子的丈夫,应该是同族之人。”

  “所以,”他道,“是她卖了你。”

  温蕙从霍决的话音里听出了凛冽之意。

  她想起来如今的霍决不是从前的连毅哥哥了,他是个会叫陆正怕得要死的人。

  “说不上卖。”她道,“内宅女子,没有那么多害人的心思。我猜她,定是与我重逢后,将我的事告诉了夫君。你的名字叫人认了出来……是我的错。你如今名声这样响,我实不该再提起你的名字的。”

  然而这都是事后的反思。

  在当时,哪想到这许多呢,又没提姓。馨馨记错了名字,她也不过顺口纠正罢了。

  两个内宅女子,怎么就能料得到随口的一个人名,不,还不是名,是字而已,就引出了这么一场祸事给温蕙。

  “男人在外面做的事,女人哪能管得了。”温蕙说,“我在家的时候,是先称病的,她还谴人给我送过些补品,想来根本一无所知。”

  若有朝一日馨馨知道了她的丈夫做了什么,不知道会不会如陆夫人对陆正那般的失望。

  你嫁了一个人,不到遇到事情,不知道嫁的是人是鬼。

  霍决又问馨馨丈夫的名字和官职。

  温蕙凝视他:“四哥,你要做什么?”

  “他对你做了这样的事,我难道就什么都不做?”霍决道,“我知道你现在不一样了,做了读书人家的媳妇,莫非是要学什么以德报怨?”

  “当然不。”温蕙道,“那以何报德呢?”

  霍决笑了。

  温蕙自昨日和他见面以来,第一次看见他笑。

  嘴角勾起,似是有种欣慰。

  温蕙觉得,他又像连毅哥哥了。

  以前她奇怪过,男人涂唇脂会是个什么怪样子。会不会娘里娘气?

  原来并不会。其实还挺好看的。

  她请求道:“只请别伤了我的朋友。”

  霍决答应了:“好。”

  霍决问:“你第一次来京城,要不要出去看看,我陪你逛逛?”

  温蕙却摇头:“不必了。”

  陆少夫人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京城。她不该出现在京城的。

  虽说是万一,但万一碰到开封或者江州或者余杭相识的前来赶考的举子……

  不料紧跟着,霍决便道:“陆睿陆嘉言,现在在京城,要我送你去他那里吗?”

  温蕙猛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决。

  又微微垂下头去,拒绝:“春闱他要下场,最好是不要扰乱他。可以的话,还是想麻烦四哥,让我先在四哥这里叨扰,尽快回去……”

  然而温蕙和霍决,其实并不熟悉。

  即便是小时候,其实他们之间也隔得太远。所谓连毅哥哥,也只是霍决给未婚妻创造出来的一个形象。与真实的霍家四郎霍连毅,本身也存在着差异。

  到如今,和监察院都督霍决,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。

  所以温蕙怎么都想不到,下一句,霍决便问:“是怕扰他,还是,不敢见他?”

  一个人怎么能当着别人的面,问出刀子一样的问题?

  温蕙悚然抬头。

  霍决逼视着她:“你只身离家,出来多久了?尽快回去……还回得去吗?”

  温蕙心脏像被捏住。

  她的双手攥住了裙摆。

  事有轻重缓急。

  在当时,在剥皮实草家破人散的面前,首先考虑的是怎么保住家。粗陋的计策,冒险的行径,不过是为了抓住一线生机。她和陆夫人都顾不得别的。

  如今生机安稳了,就得考虑别的事。

  她只身走这一趟,何人可证她清白?要怎么……跟陆嘉言说?

  这世间,许男子纳妾宠婢狎妓。

  “贞洁”两个字,从来都是只约束女子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