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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5节(2 / 2)


  人的天性还是先保护自己。

  而元兴四年这一届更荒谬的是,直到一月底了,主考官都还没定下来。举子们便很不踏实。

  因文官的关系网,便从这一场考试开始,一旦中了,当年主持考试的主考官便是新进士的座师。由座师牵头,同年们互相织连,一张关系网便出来了。

  座师得力不得力,于新进士的未来,影响颇为长远。故现在连主考都还未定,这群举子们就如没娘的孩子一样。

  好在由景顺五十年四大仓引发的这一场震荡朝廷的大案渐渐落幕,二月初主考终于定了下来,一切都好像尘埃落定了似的。

  待到了二月初九,陆睿下场了。

  会试的考试项目与乡试是一样的。三场考试,前面是四书文、五言八韵诗、五经文,最后一场是策问。

  一如陆睿所料,策问问的是时弊。

  这可太多太广了。景顺帝在位五十年,上位者的一点点偏好积得久了,都能成时弊,更何况景顺帝后期年老昏聩,岂止是“一点点”偏好呢。

  陆睿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一篇。

  只写完,自己又反复地读,沉思,发呆,在考间里反复地踱步。

  到了要收卷的时候,他下了决心,重新蘸了墨,将自己的名字涂了去。

  来收卷的差役看到了,只瞥了他一眼。

  京城人见识广,什么稀奇的事没看到过。

  考到最后崩溃大哭,撕了试卷的都有。

  疯了的也有。

  在考间里烤红薯,香得周围考间的人写不下去文章的也有。

  这只是涂个名罢了。多看他一眼,纯是因为他长得实在好看。

  从考场里出来,林梓年感觉脱了一层皮似的。他出来先找陆睿。

  在考场里关了两日一夜,陆睿下巴上也有青色的胡茬冒出来,但仍是风度翩翩,尤其眉眼间,有种平静释然。

  林梓年道:“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一定能中。”、

  信心十足的模样嘛。

  陆睿却一笑,道:“必不中。”

  林梓年:“哈?”

  陆睿道:“我涂了名字。”

  林梓年沉默了片刻,悍然道:“……这跟我没关系,不是我带坏你的!得跟令尊令堂说清楚!”

  陆睿哈哈大笑。

  回到家里,陆睿跟幕僚说:“我火候不到,涂了名字,再给自己三年。”

  幕僚颇吃惊,因陆睿是浙江解元,到了解元这个水平,只要不是政见与主考相佐,通常不会不中。

  陆睿道:“现在若中,也就是二甲出身。”

  一甲进士及第,二甲进士出身,三甲同进士出身。

  陆睿的父亲陆正,便是进士出身。

  陆睿竟看不上进士出身了。幕僚心中暗暗摇头,觉得年轻人还是轻狂了。

  陆睿只微微一笑,不与他多解释。

  所谓幕僚,也不过就是个屡试不第的举子罢了。陆睿的官场手腕或许不如他,但眼界水平,早已经超越。

  他道:“京城的事基本定了,你也回去给父亲复命吧。我不和你一起走了,我还去别处看看。”

  会试放了榜,林梓年吊在末尾中了。幕僚和陆睿前后离开了京城。

  林梓年还得留下参加殿试。会试中的人,殿试一般都不会黜落。林梓年的成绩,大约能混个同进士出身。

  只是谁都想不到,元兴四年这一届有多倒霉,什么破事都让他们赶上了。

  整个元兴四年,真是叫人眼花缭乱,充满了血光之灾的一年。

  第130章

  陆睿是元兴三年的十月离开江州的,到了十一月中旬,陆夫人和温蕙估量着:“该到青州了吧?”

  陆夫人就很不喜欢林梓年。温蕙说不上不喜欢,主要是怕陆睿被他带着像他一样出去乱跑。

  也不能就说她们是妇人见识。因出门,特别是出远门,的确不是什么安全的事。

  哪怕是进京赶考这种,有人辞别了父母妻子带着憧憬去了,从此一辈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是正常的。

  陆正往京城跑趟官,赴任路上还差点死了呢。

  所以总想往外跑的人没感觉,那些被留在家里的人就不一样了。

  揪心哪。

  温蕙少时千里走单骑,在那之前她对“出门”全是憧憬。真自己走了一回差点死在外头,才晓得了厉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