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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九、阴雨连绵(2 / 2)


  “无论你选择什么,我都陪着。”如此一陪便是五年时光,如今不过显露点点星光,便已引得他们心向神往,不过还需谨慎就是。

  眼看着自己的夫君随波逐流,越陷越深,王夫人发现她也看不到他们所谓的前路该如何继续前行了,他们还能做到吗?

  他们也不过世家旁支,不过如今夫君做了一州主官,也算是在家族中略有薄面,但是世家根深蒂固,牵连甚大,他们也不敢保证主家就一定能帮他们。

  他们在苏州的一举一动都早被监视,就连递给主家的信也不敢言明前因后果,毕竟他们一家人都在苏州城内,若是被人发现就算主家知道了也来不及救他们。

  整个苏州城的官员富商一边享受这巨大财富带来的人间致乐,一边又不得不接受那种诡异的相互监督,就怕哪一环出了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,大家就在相互折磨中寻找自己认为的快乐。

  关于苏州府衙的诡异气氛,慕云泽不知道,他和昨日月琉璃一眼坐着普通的马车带着几个贴身侍卫,暗中不知还有多少暗卫,也坐着马车进了西街,一如往常的热闹,甚至可以说是鸡飞狗跳,但是还是很明显给他一直诡异神秘的气息。

  虽然说不清楚到底有什么问题,但是作为一个长期接受帝王教育的合格继承人来说,敏锐的直觉和政治敏感度是必不可少的,这为他避免了很多麻烦,也为他解决了很多问题。

  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,慕云泽表示很准确。

  一直等马车穿过闹市,走到西街后段时,正如月琉璃他们所说的一样,不少人坐在路边,或迎风流泪,悲痛难耐,或神情麻木,醉生梦死,总之就是一种厌世气息弥漫。

  慕云泽对云一示意,云一突然现身走到一个正坐在路边喝酒的流浪汉面前,毫不在意路面是灰尘,直接坐到他身边,无意问道:“前面还那么热闹,这里怎么那么冷清?”

  “呵呵,他们,”流浪汉喝了一口酒,转头看向前方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场景,“我们是被上天抛弃的人,他们都不愿意接近。”

  “这怎么说?”云一一身褐色麻衣,人也长得十分正气,虽然严肃不太亲和,但是对于一个喝醉的醉汉来说都不太重要了,就好像很久了终于有人和他说话一样,倒豆子一样往外倒,“我的三年前大女儿不见了,两年前小女儿也失踪了,就连唯一的儿子也在一年前消失了,孩子他娘也受不了投河了,你说我是不是被上天抛弃了。”

  许是被人说多了,麻木了,明明悲伤的事情竟然也能笑着说出口,流浪汉有继续喝酒,“我这种人活该被流放到这里,害了那么多人,哪还有脸回城啊。”

  “流放?”

  “像我这种克妻克子的人,走到哪里都是人人喊打,只有在这里还有一丝容人之地,难道不是流放?”

  “这···不是你的错。”云一虽然是暗卫,早就冷心冷清了,却也忍不住劝导两句。

  “哈哈,要不是想着有一天孩子能回来,我还留在这里干嘛!早就随那老婆子一起去了!”说完他就不理云一自己踉跄的拿着酒壶蹒跚的离开了。

  坐在不远处的马车上的慕云泽凭借自己多年功力,对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,直接让白一归于暗中,就让马车继续前行了。

  沿途躺着不少醉生梦死的流浪汉,不知道是不是都是这种情况,但是慕云泽坐在马车是始终皱着眉思考,他感觉有的人似乎很不对,不单单是喝醉了酒的状态,但是目前他也没有更好的解释,只能带着疑惑先离开西街再说。

  为了避免有探子察觉,慕云泽选择了和月琉璃一样的路径,先离开西街再从城外进城。

  “先去点心铺子。”进城后慕云泽决定先给孩子和月琉璃带点好吃的回去,而江南糕点也是举世闻名。

  绿豆糕、桂花糕、梅花糕···

  “好不容易来苏州一趟,你们也买一些分着吃吧。”慕云泽自认为是一个好主子,自从和两个孩子在一起以后也变得更加柔和,想到这些暗卫跟着自己多年也是不容易,有的甚至也只是一个孩子,便忍不住出口提醒,至于他们买不买便随他们去了。

  考虑到糕点放不久,慕云泽命人买了五种糕点,各包了一包放到点心盒子了,便离开了。

  路过旁边的果脯铺子时,又想起月琉璃时常一人无事时喜欢吃果脯,便又命人买了几种果脯放到食盒里,才坐着马车回到别院。

  慕云泽回到院子里的时候,清浅和君悦还在午睡,一样命人将孩子移到厢房去了,她还坐在门口迎着下午温暖的阳光低着头缝制这手中的衣裳,慕云泽走进院子看到的就是这一幕,忍不住放轻了脚步。

  月琉璃心神都在衣服上,周边丫鬟都在慕云泽的示意下不敢开口提醒,一时没有发现已经走到她身后了。

  慕云泽看着月琉璃认真的侧脸,一打量她手里的衣裳尺寸和明显的男子款式,一猜便知道肯定是给自己做的,内心一喜,上前拥住了她。

  月琉璃开始一愣,闻到身后那股阳光般的木香便知道是谁,放心的倚靠在他怀里,随后两人便相拥在花廊下享受了难得的闲适时光,不得不说这阳光刚刚好,晒得人暖洋洋的,很温暖很舒适。

  阴雨过后的阳光格外舒适,更加柔和,照入人的心底。

  说到底,他们此次南下的目的还是修养和游玩,因此接下来的日子慕云泽决定闭门不出了,剩下的事情自然有属下去做,而且有的时候逼得太紧容易适得其反。

  不过一分之利,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罢了,往大了说是窃取国库税收,偷税漏税,整个苏州的“一分”累积而言可是一笔大数目,特别是近年北日皇实行休养生息政策,推广不少免税减税政策,水利工程建设和边防军队扩展等更是从国库中支出不少库银,可以说如今的北日国库已经入不敷出,修养生息也是无奈之举,但是见效的时间还需要很漫长的一段时光,长远来看,北日皇此举绝对是利国利民,因此无人反对。

  也正是因为如此,此事其实不过小事一桩,说到底目前仅仅是发现了偷税漏税和官员勾结一事,并没有涉及到人命关天的大事,更没有涉及北日的政治大局,若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,只要那些苏州城的官员和富商自愿将所欠银两全部如实上交国库,甚至愿意多交一部分,对于北日皇来说也许就既往不咎了,甚至可能还会有所嘉奖。

  只不过那些官员要成为弃子罢了,但是涉及人员众多,或许为了一方政局稳定,在没有足够的证据威胁下,说不定北日皇也只是轻拿轻放,罢免几个重要官员的职务罢了。

  听起来似乎不可思议,但是月琉璃认真一想,也不得不承认慕云泽分析的极为有理,作为一个上位者,自是有自己心中一把利弊的称,不是简单的对与错或者善与恶。

  为了整个大局的安定,有时候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甚至是生命,在上位者看来也不过如此。

  所以要么不动,要动就一击即中,必须让他们触及到上位者不可忍的底线,方能彻底出去。

  月琉璃与慕云泽就此达成一致的想法后,就觉得先按兵不动,以观后效。

  无论如何,既然发现苏州所存在的弊端,上达天听已是必然,只是后续如何拙笔却是要看事情的严重性以及慕云泽的描述了,但是如今的北日皇年事已高更是疑心渐涨,作为太子的慕云泽定然不能锋芒毕露,这也是北日皇让他如今离开日城政治中心的目的所在。

  作为太子,发现一城之弊无可厚非,如何上报却也是一种技巧,如今看来最好的选择就是如实上报,且不能带有一丝主观意向,然而这苏州一事却恰巧不足以动摇北日皇清洗江南官场的决心,既然如此不如先看看这苏州背后到底还隐藏着什么,没有事情了当然最好,若是有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!

  谁都不愿意这盛世天下在自己手里变得满目疮痍,这名留史册的罪人他承担不起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