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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樱桃的脸色立刻就是一白。她今天是跟着应云潜来顽食居的,秦肃之虽然知情,但他应该还在和那位庄小姐相亲,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什么时间进了卫生间?

  下一瞬,她的脸就又慢吞吞地红了起来:初见秦肃之时还能夸他一句帅气,接触久了,这家伙简直是个老妈子,连人家上卫生间多长时间都要管。

  她手忙脚乱地给秦肃之回消息:

  没不舒服,我马上就出去。

  再想在卫生间里待下去显然是不可能了,樱桃装模作样冲了下水,洗完手出去,就看见秦肃之和应云潜一边一个站在卫生间门口,仿佛两个门神。

  她被这阵仗吓了一跳:“你们这是……?”

  两个男人俱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。

  应云潜指指秦肃之:“老秦怕你刚才吃坏肚子了。”

  秦肃之指指应云潜:“老应怕你半路翻墙跑了。”

  此时此景,让樱桃很想翻个白眼。她吸了口气,又吸了口气,什么也没说出来,只能无奈地朝两个人摆了摆手,示意自己既很健康,也暂时并没有跑路的意思。

  秦肃之就说:“那走吧,回家了。饿不饿,要再吃点什么吗?”

  樱桃稀里糊涂地跟着他和应云潜往出走,一面走一面觉出不对:“秦先生,你今天不是要相亲吗,这么快就结束了?”

  秦肃之把手腕上的表盘递到她眼前去:“这都快八点了,一顿饭能吃多久,你还让我相亲相到明天早上去啊?庄静娴早走了。”

  樱桃心想他说的也对,就笑了笑没再接话。倒是秦肃之自己又道:

  “倒是你,之前没看出来啊,小小年纪还挺会追星的,我看那埃尔伯特长得也不帅啊?”

  应云潜在一旁非常大声地咳嗽了一下,秦肃之立刻给了他一肘。

  樱桃不去理他们两个的小动作,垂着眼睛道:“埃尔伯特最近刚到伊甸园工作,在地下一层担任爵士钢琴师。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这件事。”

  秦肃之和应云潜飞快地对视了一眼:这件事情,他们是真不知道。

  应云潜从未真正涉足过伊甸园的领地,对其中布局本就不大了解;秦肃之几次前去都精神紧绷,哪里注意得到在地下一层表演的钢琴师会是哪个人呢?

  这下谁也顾不上插科打诨了。秦肃之停下脚步,看着樱桃道:“你今天是特意来见他的?”

  樱桃微微点了下头,没有说话。

  应云潜道:“那他刚才给你签了名——”

  樱桃之前从埃尔伯特那里拿到签名后,就很坦荡地把本子交给了一直陪在不远处的应云潜,自己则去了卫生间。应云潜想起这回事,立刻从大衣口袋里翻出那个本子,掀开看了看上面的字,却发现那只是一句简单的祝福语。

  谁也没注意到,樱桃悄悄撕下了后面那张写着“900216”的纸。

  应云潜直觉有些不对,但他也看不出具体不对在哪里。他把手里的本子递给秦肃之检查,自己温声对樱桃说:

  “那位埃尔伯特先生,他没再写别的了,是吗?”

  樱桃不闪不避地迎上应云潜的视线:“是的。”她的瞳仁黑亮,里面好像盛着一泓清水,任谁看了都会跟着不自觉放缓声音。

  应云潜就道:“好,那没事了,咱们回去吧。”他拍了拍樱桃的肩膀,让她跟着自己向外面走,又道:“以后要是还遇到谁是伊甸园里的人,你可不可以提前告诉我们一下?”

  樱桃抿唇道:“好。”

  兄妹两个很快交锋完毕,秦肃之还在旁边对着埃尔伯特的签名横挑鼻子竖挑眼:

  “‘祝樱桃身体健康,快乐幸福’……”他念完纸上的字,也说不出自己到底哪里不高兴,只酸溜溜道,“这个埃尔伯特跟你挺熟啊?”

  樱桃说:“几面之缘,算不上熟悉。他是新来的钢琴师,他刚来,我就走了,没什么接触。”

  秦肃之就又道:“几面之缘,他就祝你快乐幸福了,这家伙是不是对你有点意思?”

  他这句话本是用开玩笑一样的口气说出来的,孰料樱桃听完,小脸竟是很难得地跟着绷紧了:

  “秦先生,”她一字一顿说,“你可以不尊重我,但是请不要不尊重埃尔伯特先生,好吗?”

  说话间,叁人已经行至了地下停车场。秦肃之今天相亲,因此自己单独开了一辆车,樱桃则是跟着应云潜的车来到顽食居的。照着秦肃之的计划,一会回去的时候,樱桃本来应该上他的车,他好把人载回公寓,应云潜则可以自己开车回家了。

  但他刚刚的玩笑话显然触了樱桃的逆鳞,秦肃之还没来得及想通自己刚刚到底说错了什么,樱桃就已经自己走向了应云潜座驾的后座。

  “哎不是,”秦肃之伸手拽她,“你去哪,不回去了?”

  樱桃红着眼圈瞪他:“你松手。”

  应云潜看看这个,再看看那个,决定只要这两个人不打起来,他就不参加战局了。他叹了口气,远远地往后一躲,刚倚上自己的后车门,就听见秦肃之说:

  “我不松。你生气是生气,那也不能跟着别人回家啊?”

  原本正抱臂看戏的应云潜:“有病吧你,我不是别人!”

  秦肃之的手劲不小,他紧攥着樱桃的袖子,樱桃根本挣不出来。她急得直跺脚,眼泪扑簌地落下去:“我现在不想看见你……”

  秦肃之好声好气道:“对不起对不起,我刚才不是故意那么说的。”他顿了顿,又补了一句,“……我不知道你很敬重埃尔伯特,我错了,我不应该把你们纯洁美好的情谊说得这么鄙夷不堪。”

  樱桃左手被他紧攥着,只好抬起右手擦眼泪,说出口的话虽然带着浓重的哭腔,却意外地条理很清晰:

  “见到一个女性,便将她品头论足一番,要是有男性与她接触,便揣测他们之间有什么暧昧的关系……你和他们有什么不同,你不也就是把我当成一个物件吗?”

  这话说得诛心,秦肃之怔了一下,慢慢放开了攥着樱桃手腕的手。少女的皮肤细嫩,只这么被人用力攥了一会,手腕上面便留下一圈浅浅的红痕。秦肃之盯着那一圈红痕,心里酸涩极了:

  “……我真的没这个意思,樱桃。我不知道——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,真的很抱歉。”

  樱桃吸了吸鼻子。她心中存着一件件沉甸甸的事情想要拿出来说,但她只是合了合眼,逼着自己把眼泪忍下去,声音轻飘飘的:

  “我没生气。没有告诉你埃尔伯特先生和我的关系,是我不对在先。秦先生,你不需要道歉。”

  她的态度明明是有所松动的样子,秦肃之却忽然觉得,如果他不做些什么的话,可能就要把她从自己身边越推越远了。他认真道:

  “我错了就是错了,我不该胡乱揣测你们两个的感情,这事我认。但是樱桃,我真的不是不尊重你……可能,可能你现在还理解不了——我就是太在乎你了,在乎到一旦有人和你亲近,我就觉得他想把你抢走……”

  樱桃怔怔地站在原地,听见秦肃之磕磕巴巴道:

  “我就是……我就是嫉妒。我看你对埃尔伯特笑得特别好看,但是你从来没这么对我笑过,我,我当时真的特别嫉妒埃尔伯特,你知道吗——我以前也没发现,我可能,我可能是比我想象得还要喜欢你一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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