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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、利益是可以交换的(2 / 2)


  “他一个人去不行,我陪着他去。”

  赵尔芳的这个态度,让田震十分感动,他望着她,诚恳地商量道:“我们这里需要个社交能力强的人,干脆,我们把你要过来吧。”

  “你敢吗?”赵尔芳用火辣辣的眼睛看着田震。

  “我有什么不敢的,只要对工程有利,我没有不敢的!”

  田震最后的表态,让赵尔芳喜出望外。她今晚来,本来是找个理由接近田震,没想到一时兴起的田震做出了这样的决定。自从得知毕克楠的婚姻态度,赵尔芳就想向田震靠拢,她觉得这样优秀的男人如果不抓紧揽到怀里,眨眼就成了别的女人的了,所以,为了田震,这几天她一直处心积虑,至于那个姜元成,有了田震,他又算个什么东西!

  临别时,赵尔芳向田震表了态:“田主任,你放心,我跟喜神去,一定要拿下那个化肥厂厂长!”

  各路化缘人员陆续回来了,带回的收获是出乎意料的,除了地区财政局下拨了三万元水利扶持款,还有各类工程需要的物资,什么小推车、打夯机、钢材和水泥等,更有意思的是,赵尔芳和喜神去了一趟地区化肥厂,拉回了一卡车化肥来。肖大嘴望着运肥车,瞥了赵尔芳一眼,没说什么,田震看透了肖大嘴的心思,对他说:“怎么,你觉得工程用不上是吧?那你就等着看吧,我要它换来千军万马!”

  他的话虽说带有夸张的戏言,赵尔芳听着却十分舒坦。她跟肖大嘴开着玩笑说:“肖大主任,我看你嘴巴挺大,脑袋不够大呀。眼下化肥可是唐僧肉,有了它,能办好多事呐。”

  田震顺着她点点头。赵尔芳见田震开心,便提出了一个问题:“田主任,喜神帮了咱这么大的忙,咱是不是也帮帮他呀。”

  “好啊,你说说他的情况吧。”

  于是,赵尔芳讲述道:“喜神爹娘死了,一个人过日子,全仗着一点抚恤金生活,一旦犯了病,死活也没人知道,怪可怜的。再这样下去,说不定那道坎就挡住了他。”

  “老肖,你看?”喜神的遭遇,引起了田震的极大同情,他向身边的肖大嘴征求意见。

  同样是残疾军人的肖大嘴直截了当地说:“这些没有工作的残疾军人太可怜了,他不是有手艺吗,让他来吧,当个闲差,打打杂,主要是享受合同工的待遇,便于治疗他的伤病。”

  对于这样安排,赵尔芳很欢心,解除了残疾军人的困难,就等于减轻了她这个民政所长的压力,同时,还等于在她与田震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,她可以为喜神的事儿多跟田震接触了。

  史祖军自从当了社长,行头也焕然一新,不过有意思的是,人家是越换越洋气,他却越换越土气。中山装是当然的,但颜色变了,原来是青蓝色,现在成了黑蓝色,原来顶着黄军帽,现在成了黑布料的解放帽,更有意思的是,皮鞋他不穿了,换成了开长口的黑布鞋,对外人讲,他说这样下田方便,但跟老婆说,这样更接近八路老干部,许多县里、地区的老领导都兴这个打扮。当然,光有打扮是不够的,史祖军每天早晨都会早起,背着手走出公社大院,然后顺着小路查苗情,沿着田埂看墒情,转上几块地段,他才回家吃饭,这个习惯很得周忠贵的赞赏,因为党委书记是抓大事的,需要体恤民情,了解下情的助手。早晨到了地里,史祖军的眼睛几乎就不看人了,因为这个时候地里不会有比他官大的,对庶民百姓,看清看不清无所畏,他们又不会提拔自己,所以在地里走他是目中无人的,以至于有人挡住了他,他都没有发现。史祖军漫不经心地睁睁眼,竟然发现挡在前头的是田震!

  “你?”

  “呵呵。”面对史祖军的疑问,田震回应的是一阵笑声。

  “田大主任,你又要干什么?”

  田震抬头瞅着东方,满带寓意地说:“太阳都出来了,怎么还雾茫茫的呀。”

  史祖军并不理解他话里的含义,再次问:“老田,你到底什么事呀!”

  这时,田震才正经八百地跟他说:“治河工地已经热火朝天了,但是人手紧张啊,所以,周书记让我来找你。”

  早就跟周忠贵暗暗沟通的史祖军推脱道:“治河工程确实重要,但是公社的五百精兵已经派去了呀。是的,我这里也有一支大军,但都在搞农田基本建设啊!高产方,每村一个,总共五百亩,需要多少劳力啊!”

  田震抿着嘴巴,不紧不慢地问道:“你这五百亩高产方,要增产多少啊?”

  “百分之十,这是硬指标,也是军令状,我立的!”

  “好,我再给你加上百分之五!”

  “你,你什么意思?”

  “今年冬季,你只要给我五百劳力,我就给你十吨氮肥,每亩四十斤,保你增产百分之十五!”

  “现在到处买不到化肥,你哪来的氮肥?”

  “这你就别管了,换还是不换?”

  “增施氮肥,春玉米增产百分之二十左右,这我知道,可是……”

  见史祖军犹豫,田震指出:“治河工程的意义我就不讲了,你作为一个社长,难道看着治河工程拖延吗?”

  “好,我跟周书记打个招呼吧。”当了社长,急于表现的史祖军想到了高产方的增产力度,思想总算扭转过来了。

  就在田震等待史祖军回音的时候,一件突然的事情让田震和史祖军开了碰头车。

  地区师专要办一个机要员培训班,给了侨乡公社一个名额,要求从在校的烈军属、残疾军人、战斗功臣和劳动模范子女中挑选,经过文化考核,田震的儿子田亮和史祖军的儿子史强并列第一。史祖军找到周忠贵求情,周忠贵又玩开了推手:“老史啊,这事你找我还不如找老田,他一谦让,你不就成了吗。”

  史祖军来找田震,起始并不谈孩子的事,而是主动提出了化肥换劳力的问题,史祖军的反常,自然让田震想到了孩子的问题,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耍弄自己,当即对史祖军说:“你主动提出化肥交换劳力,我当然高兴,但是不能有附加条件。”

  史祖军看出瞒不过他,只好实话实说:“老田,你看我家祖祖辈辈没出过文化人,你家田亮又是块读书的材料,将来考大学保准没问题,所以……”

  田震却对他说:“我家老毕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,孩子的问题我不能自己说了算,必须跟她商量啊。”

  史祖军想了想,对田震说道:“那好,你回家商量一下,等有了答案,咱们所有的问题一块谈。”

  很明显,他将化肥换劳力作为“所有的问题”打了包。

  傍晚,田震回到了家里,毕克楠正坐在椅子上用热水泡脚。他这次回来,并不完全是史祖军的缘故,在田震看来,儿子田亮当机要员和考大学都可,但在这个节点上,必须跟毕克楠通通气,最好是再征求一下孩子的意见。不料,他刚提起儿子上学的事情,毕克楠就暴躁地蹬翻了洗脚盆,怒瞪着他吼道:“你还有脸提这事啊,从孩子报名、考试,你滚到哪里去了!”

  如果平时,田震起身就走了,但现在他却忍了下来,申辩道:“我不是不关心孩子的前程,因为亮亮的学习成绩摆在那里,当机要员、考大学都行。”

  “你还有脸说!”毕克楠赤着脚站起来,手里紧紧攥着擦脚巾。“史祖军算什么?你当副队长,他当通信员,你当区长,他当部长,现今好,人家顶了你,你滚到了工地上。这回,他又拿着孩子来叫板,你想退,我咽不下这口气!”

  “我没想退,我只是来跟你协商啊!”

  “协商个屁!你从社长,混成了这个样,本来我就窝着一肚子气,这回老娘要扬眉吐气!”

  看到她情绪有点失控,田震疾首蹙眉,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,由于心烦意乱,毕克楠在外间骂了些什么他已辨不清了。

  时间是不等人的,机要员培训班招录人选就要上报了,可是侨乡公社还没确定人选。这个时候,双方家长除了田震都在着急,史祖军打着汇报工作的旗号频频出入周忠贵的办公室,毕克楠也不是善茬,下了班就往周忠贵家里钻,周忠贵实在草鸡了,找了个借口躲到县里去了,史祖军和毕克楠他谁也不想得罪。这天晚上,毕克楠又来到了周忠贵的家,本来就话少的尤蕴含面带同情的笑意,先主动打开了两个房门,然后静静地看着客人,意思很明确,那就是周忠贵还没回来。在失落的毕克楠往回走时,尤蕴含突然安慰她说:“你也不要太着急了,办法会有的。”

  毕克楠是个粗心人,没有在意她的话。

  第二天早晨,公社干部到食堂就餐时,忽然发现了一张小字报贴在显眼的地方,上面写着:

  各位同志,机要员招录迟迟没有结果,大家十分纠结,这个问题看似复杂,其实并不复杂。本次招录,规定了家庭条件,那就是烈军属、残疾军人、战斗功臣和劳动模范子女,既然学员条件相当,可以比较学员家长呀,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吗?

  一位局外同志

  1965年12月16日

  这张小字报就像是春天里的一道闪电,忽地照亮了大家的心。毕克楠看了兴奋地差点蹦起来,史祖军看了,怒气冲冲地说:“这是谁无组织无纪律,赶快撕下来!”

  当通信员小罗撕下小字报后,史祖军又要公安特派员查找写小字报的人,毕克楠却啐了他一口:“史社长,这是怎么了,查人家干啥,这是合理化建议,凭啥查人家呀!”

  史祖军看了毕克男一眼,只得走了。因为论战功他没法跟田震比,如若跟毕克楠争论下去,大家笑话的肯定是他。

  食堂外的小字报不但引起了广泛议论,还把两个特殊人物给吸引来了。这两个特殊人一个是周忠贵,他看了小字报,问小罗:“大家怎么看这件事?”

  小罗答道:“大部分同志觉得这个建议合情合理。”

  周忠贵笑着点头道:“这等于解脱了我啊!”

  另一个特殊人物就是田震。他拿过小字报,正面看完了文字,又反过来,端详贴小字报的医用胶布,然后感慨道:“高手在民间啊!”

  自从小字报产生后,大家在议论的过程中,免不了要猜测小字报的张贴者,有人怀疑是毕克楠,也有人怀疑是肖大嘴,但很快这个怀疑就被否了,因为这两个人不具备写小字报的水平。小字报言简意赅,逻辑性强,用的是不易察觉痕迹的仿宋体,而公社里会写仿宋体的人很少,即便会写的几个人,也跟录取对象关系不大,也有人怀疑田震,可没人见过田震写仿宋字。就在大家胡猜乱想时,田震扬言发起了高烧,来到了公社医院。尤蕴含许久没有见到田震了,听说他发高烧,特意把他叫到了自己办公室,她从桌上抽出一根体温表,要测量他的体温,他却将体温表攥在了手里,满腹心事地看着她。

  “你搞什么鬼?”尤蕴含轻声问他。

  “应该我问你,”他紧盯着她,“你搞什么鬼。”

  她愣了一下,又伸手摸他的额头,说道:“正常。你来干什么?”

  他先朝窗外探望了一下,又低声对她说:“残疾军人,除了赵尔芳和你这样专业医务人员,是不会把残疾军人称作残疾军人的,另外,赵尔芳也没有那么简约的文字水平。”

  尤蕴含不吭声了,她拧过头,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。最终她说:“你应该当警察了。”

  他仿佛得到了答案,站起来要走,她从桌上拿起一瓶钙片,撕掉了商标,交给了他:“我留下了破绽,你也要装得像一些。既然发烧,不能没有药片吧。”

  他紧紧攥着钙片走了。

  后来,小字报的指点变成了现实,田亮最终淘汰了史强。录取通知下发那天,田震特意在公社饭店开了单间,点了四道菜,跟毕克楠和孩子一起祝贺。孩子不喝酒,填饱了肚子就走了,剩下的田震和毕克楠感到无话可说,喝光了杯里的残酒就要散伙,可就在毕克楠刚刚抬起滚圆的大腚时,田震借着酒劲儿说出了心中酝酿已久的话语:“老毕,你看孩子也大了,我们该有个结局了吧?”

  早就感到婚姻冰凉的毕克楠又将屁股落下,问他:“你想咋办吧?”

  他低头沉吟着,忽地抬起了头来:“还是分开吧!”

  她本来早就想离婚,没想到他先提出来了,而在她眼里,谁先提出的离婚就等于谁撇了谁,被人撇了是很丢脸的事情,所以她不接受这个现实,要等待机会,由她提出离婚来。因此,她开始寻找拖延的理由:“离就离,谁怕谁呀,但是,有件事必须弄清楚。抚养费的事情咱没必要谈,那是法律上的事情,可我给你们老田家生了亮亮,你们老田家家大业大,不能不给个说法吧?”

  田震知道她这是额外要钱,对这种荒唐的要求也十分气愤,但他压抑着内心的情绪,争辩道:“你生了亮亮,我是应该感谢你,可这跟老田家有什么经济关系呢?再说了,我家的产业早就交给叔叔打理了,我父亲年老体衰,已经成了养老院的孤独老人,所剩财产仅够他的生活所需。”

  “算了吧,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!”

  见她这样固执,田震只得将随身携带的一封书信掏了出来。这是他父亲从南洋养老院写给他的,心中除了述说思念之情,还介绍了自己的处境,由于一场大病,他几乎花光了分到手的股金,已无力支援子孙后代了,为此,他非常惭愧。毕克楠看完了这封信,再次抬起大腚说:“这封信的真假我就不管了,你在公社供销社投的三百元股份快到期了,股金卡在我这里,我要支出来,给孩子置办行装。”

  她把书信朝桌上一扔,呼呼地走了。

  自从田亮淘汰了史强,史祖军对田震的成见也就加深了,田震跟肖大嘴又去找他商谈化肥换劳力的事情,他不说行,也不说不行,拽不长长,拉不圆圆,回来的路上,肖大嘴愤恨地说:“这个史祖军,拿着工作置气,什么玩意啊!我就不信,有了化肥,换不来劳力!”

  因为青龙沟物障清理得差不多了,下一步就要修筑围堰了,急需大量劳动力,心中着急的田震在肖大嘴启发下,突然有了一个主意。他对肖大嘴说:“南流公社有山有岭,石匠多,你去探探谭书记的口气吧,修围堰主要靠石匠,咱们公社石匠太少。”

  肖大嘴是个动作麻利的人,当天晚上就从南流公社带来了好消息,说谭永吉书记乐意用化肥换劳动力。

  有了这个砝码,田震也就有了跟史祖军叫板的资本,他躺在帐篷里的小床上,双手垫着后颈,瞅着篷子的顶部,眯眼说道:“这出戏怎么唱呢?”

  肖大嘴用眼角勾着他:“你又要搞啥名堂?”

  “呵呵。”田震忽然得意地笑了。

  在那个政治运动接二连三的岁月里,农业学大寨运动属于文文慢火,来得慢,延续得长,到了1965年冬季,随着《人民日报》的几篇文章,忽然形成了一个高潮。周忠贵对待运动历来是不含糊的,他亲自动手,在公社驻地扎彩门,出宣传栏,大造学大寨的声势。这天,周忠贵竟攀上了彩门,冒着寒风缠开了内皮麻袋布,在摇摇晃晃中,他忽然看见了自远而近的肖大嘴,周忠贵清楚他要找谁,将麻袋布挂在骨架上,顺着登梯下来了。彩门旁边有个废置的磨坊,周忠贵指了指,将肖大嘴招呼了进去。

  “说吧,什么事。”周忠贵对肖大嘴的印象不好也不孬,好的方面是肖大嘴能干,也有闯劲,孬的方面是肖大嘴存不住话,虚荣心强,特别是他跟田震靠得近,更让周忠贵对他有所提防;周忠贵虽然跟田震是老搭档,可二人脾气不投,观点不一致,在一起经常闹别扭,久而久之难免伤到了感情。

  肖大嘴看看左右没人,便对周忠贵说:“田震让我来告密,他要用化肥到外地去换劳力。”

  这种稀奇古怪的情况反映,也只有他田震能做得出来!同时,周忠贵还有一个断定,就是田震要拿化肥当筹码,胁迫自己就范。可是不理会田震能行吗,他不是那种守规矩的人,一旦真的把到手的化肥给了外乡人,影响了本地的粮食产量不说,还可能成为一个人们讲究的笑话。想到这里,他对肖大嘴说:“你们不是跟老史谈妥了吗,怎么中途变卦了呢?”

  “你去问史社长吧,”肖大嘴愤恨地说,“可能是孩子的事,他心里不舒坦了,拒不执行口头协议。”

  “哪能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上呢!”周忠贵基本原则还是能把握住的。他又对肖大嘴说:“你去把老史给我找来。”

  “他在哪里?”

  “粮管所,研究义务工粮补呢。”

  肖大嘴走后,周忠贵越想越生气,他除了生史祖军的气,更多的还是生田震的气。周忠贵不是一个愿意让下级指挥或操纵的人,但现在看来,还是让田震给操纵了。他越想越生气,奋起一脚,呼啦踢倒了磨坊里的半截土墙,吓得赶到了跟前的史祖军和肖大嘴止住了脚步。

  史祖军害怕周忠贵尅自己,赶紧上前说道:“周书记,治河的民夫我正在挑选呢。”看来路上肖大嘴已经跟他通报了情况。

  周忠贵并没跟史祖军搭话,而是一转身,背着双手,从空荡荡的窗洞里瞭望着远方,冷心冷面,不说一句话。

  史祖军观察着周忠贵的后背,也没顾及肖大嘴的存在,又对周忠贵说:“老田也太不像话了,怎么能拿着化肥随便送人呢。”

  肖大嘴历来不在乎史祖军,在旁边插话道:“这要看为什么了。”说完,他白了史祖军一眼。

  史祖军也不在乎肖大嘴,回敬道:“组织劳力,总得给人时间吧。”

  “算了吧,找你多少回了?”肖大嘴顶了史祖军一句。

  “别再闹了!”周忠贵猛回头,严厉地剜了史祖军一眼。“闹下去有什么好处?让群众笑话我们,让县委找我们?真是的!”他对待史祖军不像对待田震那样客气,因为田震是有背景的,而史祖军曾经是他的通信员。

  或许周忠贵觉得自己的态度过火了,他又松解了脸上绷紧的神经,缓和地对史祖军说:“有困难,可以少派些劳力吗,等时机成熟了,再来补充。”

  史祖军抓住周忠贵抛出的稻草,扭头对肖大嘴说:“不是跟工程过不去,现在农业学大寨,农田基本建设的规模扩大了,我最多能给你们调剂二百五十名劳力。”

  肖大嘴的嘴也不饶人:“老史,你给一半,我们也给一半,明天送五吨氮肥过来。”

  没等史祖军说话,周忠贵便一锤子定音了:“好吧,就这样!”

  肖大嘴回来后,还真要将十吨氮肥一分为二。他来到了存放氮肥的库房,让保管员去找马车,田震闻讯赶来了,阻止道:“老肖,你这是干什么,说归说,闹归闹,但不能动真的。”

  “他史祖军动真的,我们凭啥当怂包!”

  田震指着肖大嘴,怪异地笑道:“我说你呀,也就是当二把手的料。你把氮肥真的送给了外乡,将来侨乡公社还怎么支持你?这是侨乡公社的工程啊,没有他们的支持,能做成吗?”

  肖大嘴琢磨着,愤愤不平地说:“我让老史给气混了。”

  “呵呵,”田震觉得扫了肖大嘴的面子,笑了笑,又说开了抚慰的话,“当然了,气头上谁也把握不住等盘星,说过头话也是难免的。”

  “你就别胡萝卜加大棒了。”说到这里,他见保管员回来了,便挥手高喊道:“喂,再跑一趟,多叫几辆马车,把这些氮肥统统的运走!”

  看到田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,肖大嘴又问他:“氮肥没了,你怎么跟谭书记交代啊?”

  田震摇晃着脑袋,诡秘地笑道:“呵呵,车到山前必有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