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竞夕成灰第100节(1 / 2)





  ——汤垠几人先一步蹲守在他周围,这群人还没来得及出手。

  实则现在还想要在他这里报仇雪恨的人,都占了个“敌明我暗”的好处。

  然而比起这些似有若无,可能暗藏危险的警告,霍皖衣心里却更在乎另外的事情。

  ——谢紫殷的心疾。

  陶明逐已经同他确认了谢紫殷患的即是心疾,不过究竟因何而起,唯有谢紫殷自己知晓。

  但若是要他直截了当地发问,怕是会被谢紫殷轻易挡回,当作从未听过。

  上次见面时,他托莫枳多调查心疾之症,得了闲暇,他也窝坐在明堂殿的一角查阅医书。

  梁尺涧对他学无止境的精神十分钦佩,笑语晏晏:“霍兄实在是令梁某惊喜。”

  霍皖衣问惊喜在何处。

  梁尺涧道:“明堂殿内事务繁忙,霍兄却还能抽出时间学习医书典籍,梁某自叹弗如啊!”

  倒有些感叹。

  闻言,霍皖衣笑道:“若是梁兄想学,我这里还有几本医书,趁此时候,不如你我留在这里多多学习,难保不会习得个一技之长。”

  “免了,”梁尺涧摇首,“我若是学医,还不知要被表叔公怎样磋磨。说来……霍兄,这段时日朝堂可不太平,你是否向谢相大人打探过?”

  “并无。”霍皖衣道。

  自从知晓凶手真正的目标是自己之后,霍皖衣便没有多看顾这桩案子。

  虽说听到些许弹劾罗志序的风声,但霍皖衣自觉与此人关系平平,甚至可说尚有积怨,更不会为此多费心神,自然也没有去询问过谢紫殷的看法。

  反观梁尺涧,嘴上说不爱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为官,实则还是心有牵挂,生怕这桩案子牵扯到新帝,让这个圣明之君失了民心。

  “想要得到民心何其之难,可若说失去,那便是眨眼之间。”梁尺涧叹息着道。

  霍皖衣道:“这桩疑案可大可小,只是流言伤人,世人也几多愚昧罢了。梁兄……我有一言,不知该不该说。”

  他这般说,梁尺涧岂有拒绝的道理:“霍兄但讲无妨。”

  霍皖衣看他片刻,意味深长地笑道:“既然是这桩案子流传的是‘’冤魂索命‘,那依我所见,案子只要一日不破,那百姓担忧的,反而多是鬼魅魍魉。”

  说至此处时他们目光相对,梁尺涧忽而眨了眨眼,问道:“听霍兄的这个意思……难道是想说,魍魉诡事,该由太极观出面解决?”

  霍皖衣道:“梁兄睿智,一点即透。”

  “……”梁尺涧沉默了一会儿,又道,“霍兄,你是觉得太极观的玉生道长言说是我的有缘人,所以此事我可以主动求助,让玉生道长破除流言?”

  “难道梁兄不觉得这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方法?”

  “也不是不好,只是我与玉生道长的关系,实在不能说是熟悉。”

  霍皖衣道:“玉生道长时时都说梁兄是他的有缘人,既然有缘,那梁兄所想,他未必不知。说不定他一直在等候梁兄求助,也未可知。”

  梁尺涧垂着眼沉吟许久,苦笑道:“霍兄就别说笑话了。”

  霍皖衣却摇头,认真道:“霍某可没有玩笑。上次见到玉生道长时,霍某已经询问过他十分愿意破除流言,只可惜我不是玉生道长的有缘人,并不能请动他……太极观的继任观主,岂是我这等泛泛之辈可以左右,梁兄,你若是有心,不如也自己去试试。”

  他字字句句说罢,梁尺涧一时无言。

  旁人饮酒,不是作乐,就是为了解忧。

  谢紫殷以前饮酒,只是图酒气氤氲时的几分浅醉,如今他病症加重,便再不饮酒。

  他改为饮茶,也只因淡茶、清茶,绝不饮浓茶。

  有闲情逸致时,他亦会亲自挑拣茶叶,当作打发时间,陶冶身心。

  霍皖衣从宫内回到相府时,他正窝在宽大的座椅里,无所事事般挑拣新进的茶叶。

  他见霍皖衣回来,手中动作一顿,淡淡道:“你似乎不该回这里。”

  霍皖衣在他身旁坐下,伸手和他一起挑拣茶叶,轻声说:“本来应该回我的那座府邸。但是相爷的病不仅没有好转,反而变得更差,我自然也就没了心情,不想再回去。”

  谢紫殷眉梢眼角都带着慵懒意味,闻言道:“霍大人说话这么好听,本相甚是受用。只可惜府中屋舍太少,怕是不能留霍大人在府中过夜。”

  论睁眼说瞎话,谢紫殷说第二,怕是无人敢认第一。

  霍皖衣险些被他的胡说八道气笑:“相爷不必为我忧心,霍某自有去处,就算是在这廊上睡下一夜,霍某也领受得。”

  “领受什么不好,偏偏领受这些东西。”谢紫殷掸开一绺茶叶,语调懒慢轻轻,“别人都盼着要好处,你倒好,没有好处连坏处也要。”

  霍皖衣忽而道:“谢紫殷。”

  他直呼谢紫殷的名姓——这种事,倒也很有一段时日没有如此做过了。

  谢紫殷也不觉被他冒犯,只挑了下眉,低声道:“你想说什么?”

  霍皖衣问:“你是否不想治你的心疾?”

  “……治与不治也无区别。霍大人,你难道听不出陶神医的言外之意么?”

  谢紫殷的心疾,无药可医,亦是不治之症。

  屋中静了须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