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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六只女巫(1 / 2)





  她感觉自己仿佛在岩浆之上爬行,火舌舔舐着她,浑身的骨骼、皮肉似乎在被烈焰一遍遍焚毁,又一遍遍新生。

  她无声地哀嚎,筋骨寸断,皮肤崩裂。

  我死了吗?

  灼烧般的剧痛中塔弥拉昏昏沉沉地猜测,也许这就是教廷所说的地狱吧,一个女巫下地狱,多合适啊。

  女孩有点想哭,她不想死,踏入那个光怪陆离但新奇诱人的世界的时间太短了,她还什么都不知道,什么都没来得及做,还有赫尔曼……女孩感觉不到自己到底有没有流泪,唯一能感受到的东西就是疼痛。

  一波波抽搐的痛觉从背部某处传来,她呻吟出声,感觉到有一双冰凉的手在她的眼角擦了擦。

  这份凉意给了她一丝清醒,女孩呓语着,艰难地睁开了模糊的双眼,连牵动眼皮的动作都带给她无穷无尽的疼痛。

  猛烈的毒素还在起作用,塔弥拉什么都看不清,眼前是一片昏暗,不远处有一团昏黄的光芒,大概是室内点起了灯。

  雾蒙蒙中有一条细长的人影靠近她,接着她感觉嘴唇上有一阵甘甜的湿意。塔弥拉忍着疼痛舔了舔,是蜂蜜水。

  “……我没有死啊。”她嘶哑地问,声音小得自己都听不到。也有可能并不小,只是她的耳朵里像是有火山在爆发,令人头晕脑胀的轰鸣一直在回响,她听不到别的声音。

  眼前模糊的人影试了试她的额头,又是一片冰凉的触感,她后知后觉自己可能高热到能蒸熟鸡蛋。

  她强撑着张了张嘴,想问些什么,然而一波汹涌的灼热疼痛骤然袭来,她眼前一黑,再次失去了意识。

  娇小的女巫在床上侧卧着,医女轻柔地用布巾擦擦她汗湿的额头,回头低声向坐在身后的人报告情况:“她的伤口毒素已经处理干净了,破口也没有扩大恶化,外伤已经差不多稳定,只是失血较多,还有眼睛、耳朵、皮肤触觉这种细小的感官可能会留有毒素的影响。”

  坐在身后椅子上面色有点苍白的赫尔曼点了点头,疲惫地揉了揉眉心。

  那天他虽然努力在赶回来,但那个魔族在路上下了许多障壁,他一道道暴力打破无法避免地浪费了许多时间,他心急如焚但无可奈何,只能咬紧牙关在手中巨剑凝聚更多的法力。

  这种有危险的未来,通常在他全心关注一个人的时候,是可以看到的。

  但他滥用了神赐的宝物,因为一己私欲改变了未来,所以神明决定收回他的天赋,他的“神眼”在逐渐消失,这次竟然毫无预警。

  对自己的自视过高,和对预见未来能力的依赖,让塔弥拉陷入了危险。

  最后一道魔土屏障被打破,他的虎口因为用力过猛而出现崩裂,血丝缕缕濡湿了袖口。但他察觉不到,他根本没有空去看自己的小伤。

  不远处的林间空地里,血块四溅,娇小的女巫被踩在那里一动不动,背后是整片整片的鲜红。踩着她的男人挂着恶意的笑容与他对视,脚下重重地一碾,女孩无意识中痛的抽搐了一下。

  他脑子里有一根弦彻底断了。

  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林间的魔族,转动巨剑,剑刃上腾起光明的白金圣火。那些圣火攀上了他的手,他的胳膊,最后将他整个人都包裹。

  如果他的老师在,会欣慰地告诉他,这是教廷最高阶骑士的秘法圣火体,是心智最坚定的守护者圣骑士才会拥有的天赋技能,而近百年来教廷里人才凋敝,再无人能使用这一招。

  但他此刻什么都不想了解,地位、武阶、秘法,他深金色的瞳孔里只有不远处那个濒死的女巫。

  他的光明圣火,只因为想保护一个人而燃烧。

  然而即使他爆发了圣火,这依然是一场恶战。

  对面是北方角斗城里逃出来的半魔利维,从出生开始就在角斗场里厮杀,手段凶残诡异,性情狠辣,自从几年前结仇以后他们每次见面都是兵刃相见,胜负各有。

  两人的对战扫平了周遭一大片林地,圣骑士分神给塔弥拉瘫软的身体施加了防护咒。他持剑站在她身前,一步都不后退。

  他的肋骨断裂,手臂和躯干都受了大大小小的伤,浑身浴血,伤口的毒素丝丝缕缕冒着黑烟,但他的动作依旧快速而沉稳,作为一名从小经受训练的战士,战斗中的疼痛不会使他拿剑的手有半分动摇。

  这次他不会允许自己输。

  他们的身影裹挟着汹涌的风和魔力波动再次撞击在一起,重剑与利爪发出刺耳声响,利维的手刺进了赫尔曼的肩头,而圣骑士用左手的秘银匕首将对手的脚钉在了地上。

  仇恨不会让圣骑士慌乱,复仇的渴望只会让他更加狡猾和谨慎。

  他抓住了机会。

  赫尔曼怒吼着高高跃起,他整个人都在燃烧,浓金色的瞳孔里只剩下敌人的身影。他手中巨剑燃着熊熊圣火,带着太阳般的暴戾炽烈,重重劈砍在利维格挡的黑爪上。